第 32 章_偏宠无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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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  力量相差悬殊,瑗宛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。

  他搂着她翻了个身,一只手掌护在她脑后,一只手扣住下巴,垂头胡乱的在她唇上吻着。

  车里没有一丝光,她睁大眼睛瞧不清他此刻模样,只鼻端涌进淡淡的酒气,混着他身上干净宜人的龙涎香味道。

  他的呼吸声很重,手掌温度灼烫,滑过她颈上肌肤,引得她惊惧的战栗。

  此刻她是砧板上不由自主的鱼,再如何拼命狂跳,也是徒劳无功。而他就是捏住她命门的屠户,刀刃悬在她头顶,没有立时落下来斩断经络,却是轻拢慢捻的、软刀子磨。

  夏奕停不下来,过往的生活与此际此时相较,未免衬托得太过寡淡无趣。他这一生注定孤绝,可若是中途有一方醉人的美景可供流连,那就稍迟片刻再归去正途也应该予以原宥。

  他与他身份云泥之别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,和她这个叛逃出外家的无依孤女,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。瑗宛吓得脸发白,死死按住他的手。

  她别无办法,唯有苦苦哀求,“您别这样,王爷,您会逼死我的,会让我恨您……”

  夏奕嗤笑了一声,她的恨,他在意吗?

  瑗宛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一丝轻嘲。他居高临下的俯视,像睥睨猎物的鹰隼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视线早已适应黑暗,垂眼望见她明显的锁骨,质地上乘的湖绿色丝质中衣,鹅黄色丝绸小衣。

  身下的少女不挣扎了,只是身体僵硬,不受控制的发颤。

  她在害怕,怕他。

  他手掌下是她轻柔跳动的脉搏,这颈子这样纤细,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掐断了。肌肤上这抹温热绵软,像是打开某扇密道的钥匙,将那些别人看不见的隐忍全部冲破,甜蜜的眩晕感在脑海中炸开,有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,想要久久留住这种令人着迷的触感。

  夏奕一时失神,沁了醉意的眸子微眯,内里有迷离的璀璨光点,他以为掌中人已臣服,不妨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。

  瑗宛狠狠咬破他的嘴唇,趁他失神飞快抽身朝车门处纵去。

  夏奕回神,攥住她上臂将她扯回来。

  瑗宛眼底有水雾,哑着嗓子低声问他:“王爷究竟意欲何为?杀人不过头点地,我并没做错什么,王爷为何一再戏弄于我?”

  这一打岔,车厢内旖旎的气氛登时不复存在。空气一点点变得冰冷,他浑浑噩噩的绮思一点点消退而去。

  唇边灼热的温度不再,取而代之是微麻的痛楚,唇间品尝到一丝血腥气,他伸指抿了下嘴唇,指端留下艳红的痕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疼痛令他稍稍清明几分,他好像当真是醉了,为何会绕道到燕子胡同,到她院前来?

  为何又冲动,做出这种癫狂的事。

  夏奕从来都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,此刻他眼底少有地露出迷茫之色。

  抬眼,姑娘缩在车厢角落里,靠着车壁戒备地望着他。

  夏奕与她对视,从她水光潋滟的眸子一路瞧下去,掠过挺翘的鼻子、红肿的唇瓣,玲珑的下巴,突出的锁骨,她像件稀世难求的珍宝,无处不精巧……

  若身边注定是要有人伴着的,何不就选了她?

  这样的容貌,这样的身段,这把声音,放在身边,赏心悦目。

  这念头一起,登时便有无数的声音在脑海里加以肯定,催促他开口,催促他行动,一声声说“要她,要她”。

  他向她伸出手,姑娘明显瑟缩了下,怕他再按住她亲一回。

  他自嘲地笑笑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瑗宛攥紧衣角缩在角落里,怕他怕得厉害。

  夏奕叹了口气,他靠车壁坐直身体,半闭着眼道:“你为谁守着?你那个表哥,还是

  楚渊?”

  一个孤女沦落在外,没有靠山如何活下去。楚渊再如何为她费心,凭借的还是他夏奕的势。几乎从初遇时他们的角色就定下来了。

  她是生是死,全凭他一句话。她是走是留,也要看他肯不肯答应。

  跳出王家,除掉郑敏,仅凭她一个人,根本办不到。从始至终她的命运都在他一个念头之间。

  瑗宛正色望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我不为谁,我只为我自己。”

  跳出一个火坑,再入一个牢笼,她不答应。

  她见他挑了挑眉,明显不信,捏着拳提高声调,道:“我也不是你疑心的探子,信不信由你。我只是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平凡人,王爷,我招惹不起您,今晚这样的事,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。我确实不像那些贞洁烈女,被男人碰了一下就要寻死上吊。可不代表我没底线,没尊严。只是觉得做坏事的不是我,我不该为别人的错处惩罚我自己。王爷您帮过我,我也帮过王爷,我的命不值钱,王爷您的命却是值钱的很,算起来,是王爷您赚了,以后……”

  她顿了顿,声音里带了几丝恳求之意,“桥归桥,路归路,不要再……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,她原本是承他的情的,如今却来与他诡辩,说他的性命更值钱所以算起来她已不算亏欠。

  夏奕被她逗得牵了牵嘴角,“不欠?”

  他嗤笑一声,“你知你寻这处宅子是谁人的?”

  瑗宛刚要说话,对上他促狭的眸子心里头陡然明白过来。难不成她赁的这处地界竟也是他的。

  他根本没想过放她离开,从一开始他就织了一张大网,居高临下瞧她在里头折腾,费尽力气的不断往外逃,却从没告诉过她,这网是圆的,她一路狂奔只是白费力气,花费再多的心血也不过是原地踏步。

  瑗宛抿住唇,默了半晌。夏奕打量她,瞧她面色灰败下去,旋即愤怒的红了眼睛,跟着是挫败的无奈。

  她点点头,“王爷见笑了,臣女应承来京,看来是自投罗网、自取其辱了。”

  夏奕身子倚靠在车壁上,双腿交叠将手掌撑在膝头,淡淡令道:“没兴致了,下车。”

  瑗宛艰难地起身,弯身从他眼前越过。

  车帘卷起,灯笼柔和的光线照进来。他坐在靠门边的位置,她移过来距离他很近很近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奕睨着她侧颜,心道这美色终是自己的。

  昏暗的房内,瑗宛紧闭门窗,将自己关在里面。

  夏奕对她的施恩变了味道。她该如何,再搬离么?京城何处不是他辖制着?便是逃到锦城或姑苏,他若想要她,自会有人自告奋勇的替他办到。

  她感激着的人,是个多卑鄙的人啊,卑鄙得毫不掩饰,张狂的令人厌恶。

  她才刚刚对眼前的自由生活憧憬过,花心思去打算未来的日子。原来走了一圈,面对的还是死局。

  王府西跨院苍园,楚渊穿着素白中衣,肩头披了薄绸袍子,正坐在炕上瞧邸报。

  梁王的两万兵马去了合州,当地总兵是他舅子高渗,合州屯兵约有一万五,若他们当真要反,打着“拨乱反正”的旗号杀回京,夏奕要面对的,就是一个非常难解的局面。京城里那些表面臣服心底不忿的人,随时会成为刺向夏奕背脊的一把剑。

  自他发病,夏奕不叫他理会政事,他是闲不住的,性命没余几载了,他决心入仕,就是为了在这世间留下些痕迹,岂能在病榻上虚度余生。

  他起身来到桌案前,打开九州地形图研究着,从合州至京,急行军的话约莫只需四、五日,梁王这两万兵是老皇帝许的,都是对其忠心耿耿的精锐,若当真打起来,国力必将大伤。

  他少有地蹙眉,苦苦思索着对策,从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人掀帘进来,在旁候了片刻他都没有发觉。

  半晌,他舒了一口气将图纸卷起来。从人这才开口回报,“王爷回来了,饮了不少酒,厨上刚送了醒酒汤过去,邓大监说,王爷心情好,适才问起公子的情况,说若是身体状况允许,着您陪着下盘棋。”

  楚渊自然不会拒绝夏奕的邀约,他连忙更衣梳头,走入大殿的时候,夏奕正靠在榻上摆弄着手里的物件。

  即将有大事发生,战事在即,夏奕如此沉着,从眼角眉梢瞧不出半点忧色。楚渊上前行了礼,这才看清夏奕手里正在把玩的是一支女人戴的发钗。

  鎏金葫芦,镶紫珠,样式精致但不出奇,楚渊没在意,上前在夏奕身侧坐了,视线落在棋盘上轻声道:“王爷饮酒了?”

  夏奕不常饮酒,他酒量一般,醉后虽不至失态,却总是要头痛到第二天。为了保持绝对清醒,他轻易不沾酒,今天想来是避无可避,只得饮几杯。

  楚渊很了解他,许多事不消说,他便能猜出十之八、九。

  夏奕将手里的发钗扔在一边,拈了棋子在手,率先在棋盘上角落下。

  “若没记错,溪亭已满廿五了。”夏奕不话家常,他说任何话都是有其用意的。

  楚渊笑道:“劳王爷还记着,楚渊徒添岁月,一事无成,若非追随王爷,只怕至今还幽居在锦城郊外,做个等死的废人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识得夏奕那年病的厉害,险些活不了,父亲四处寻访名医,甚至在城内外悬榜,只要能救得他性命,愿付半幅身家。不少江湖骗子都来凑热闹,那年真是难捱,他病的起不来床,父亲既忧心他的病,又要应付外头慕名而来的那些歹人。

  夏奕写信来,说偶遇一名医许能瞧他的病症。当时父亲是有些犹豫的,圣上厌恶淮阳王,不等他成人就远远把他赶出来就藩,家里若与他过从太密,圣上怕是要迁怒。

  楚渊瞧了夏奕的信,寥寥数语用词简便,却字里行间透着诚恳。

  他在脑海里描绘着夏奕的模样,听说生得与常人有异,不知是个什么怪异样子。

  真实见到夏奕本人的时候,楚渊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。

  身体里那一半外族血统没毁掉他容貌,反倒令他比寻常人模样更出色。

  他引荐的医者也确实有本事,楚渊靠那医者的药续命至今,偷得多活下来的数年。

  淮阳王不会单纯为了做好事才主动来帮他,言谈间,他渐渐了解了淮阳王的志向,并受他鼓舞,也想在这改天换地轰轰烈烈的大业中留下一个姓名。

  从前的楚渊血是冷的,沉静得不像个活生生的人。遇到夏奕后的楚渊才算真正的在活着,他终于找到自己这一生要追求的理想。

  他们是对很合拍的宾主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楚渊落子,将夏奕的棋局冲溃,局势倒转,夏奕的棋渐渐败退。

  “今日席上,楚相与我抱怨,说溪亭是楚家长子嫡孙,为了本王的事,耽搁到今日还未有一儿半女。我听楚相的意思,是急着抱孙。”

  楚渊惭愧地笑笑:“叫王爷见笑了,我父亲这人就是这样,喝了几杯酒就要催我的婚事,王爷您别怪罪。”

  他这样灵秀的人,父亲很希望他能留个后。也希望他如常人一般成婚生子,圆满余生。

  夏奕挑挑眉,见棋盘上大势已去,他丢开手里的黑色棋子,意有所指地道:“溪亭从没想过娶妻生子?连意中人也无?”

  他心中明知答案,却非要问个究竟。楚渊顿了顿,将心头跳跃着的那个名字压下,涩着喉咙道:“没有。”

  他缓慢的将吃掉的黑子放回自己的棋筒,“楚渊这副身体,何苦连累人家姑娘?今生楚渊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助王爷登基为帝。”

  夏奕这局棋输了,虽然棋局并

  未完,两人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,颓势已现。楚渊能感觉到,夏奕有心事。

  夏奕靠后倚在枕上,手里捏着茶盏,幽幽道:“溪亭于我有功,将来临朝登位,头一件便是行赏。溪亭想要什么,尽可与我说,不论多么为难,我必将替你办到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试探什么,楚渊心头略略一顿,却没能想通。“王爷拿下那位置便是楚渊此生所想,此外别无所求。”

  夏奕垂眼饮了茶,他许诺过,愿意出让,可楚渊言之凿凿,说不需要。那他来夺走,楚渊便不能怪他。

  若是旁人,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为难。只是对楚渊,他心底终究还是觉得抱憾。

  楚渊歇了几日,觉得好转许多,在书房里和夏奕讨论合州军情,到傍晚才空闲下来。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瑗宛,见今天天气晴好,便想约她一道去戏楼听戏。

  楚渊对戏曲并不是很喜欢,他喜静,总觉得戏台喧闹。但在戏楼幽黯的包厢里,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姑娘的侧颜。满心欢喜的描摹着姑娘的轮廓,将那些不能倾诉的相思无声的说给她的倩影听。

  楚渊来得不巧,瑗宛不在家。赵嬷嬷说今儿是姑娘芳辰,带着几个婢子一道玩去了。

  顾引在瑗宛身边,按说这么大的事顾引应该会知会他的,约莫是瑗宛保密的好,只婢子们私下知道,怕叨扰了他,不肯露了风声。

  楚渊在前堂等候瑗宛。

  此刻瑗宛和春柳、彩屏正在望江楼上瞧灯火。

  过去她的生辰总是很热闹,舅母着意大肆的替她操办宴会,以对外宣告王家对她的在意重视。锦城大小官员的家眷都会来,携家带口地来送礼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看着花团锦簇却没一点儿真心的岁月,如今想来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久远了。

  每每弼时还会私下找她,送她一些世面上不常见的小玩意儿。

  她收过一件最喜欢的礼物不是首饰头面,是一块水银西洋镜,她在镜子里瞧自己稚幼的脸,和身后弼时含笑的模样,那么真切,一点儿也不模糊。好像就把人心、把日子也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的。

  可到头来,才知,那些都是假的。

  什么是真?

 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真切的吗?

  几日前她还笃定自己一定会幸福的活下去,如今却连自己明日归宿都不能确定了。

  真虚幻啊。她仰头将杯中的梨花白一饮而尽。

  今天逛了一天,有点累了,彩屏担心赵嬷嬷唠叨,不住劝她早些回去。主仆三人从雅间出来朝楼下去,迎面走上来一队官差,粗鲁的喝骂着命她们让开。

  瑗宛被骂得生恼,一抬眼却见一个熟悉的人率众步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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