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2.第 102 章_步天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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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2.第 102 章

 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。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:长春。冬至点点头:“徐姐你也是,带着彤彤出门在外不容易,有什么急事就敲我房门。”

  徐宛温婉一笑:“谢谢。”

  回到房间,冬至没有将注意力过多放在那个女人身上,这一路他遇到的怪事已经够多了,不在乎再多上一件。

  他拿出回来途中买的黄纸和朱砂毛笔,用矿泉水调了朱砂,兴致勃勃开始学画明光符。

  按照何遇的说法,调和朱砂时,用矿泉水比用自来水效果要更好,因为矿泉水蕴含的矿物质更多,也更接近天然。

  画符其实是以人为媒介,用符箓来沟通天地的一种方法。纸以木造,本身属木,但黄纸的颜色又代表了土,土在五行方位里位于正中,取的又是天地中正之气,而朱砂本身属火,调了水的朱砂又蕴含水属性,这就差不多集合了五行属性。

  据何遇所说,还有的人会特意在朱砂里再加入金粉,令五行俱全,交织流淌,生生不息,达到真正降妖伏魔的效果。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,冬至认为他更有可能是在信口忽悠。

  冬至其实并没有对符文的效力抱多大期望,他主要是对画符本身很感兴趣,出于职业与爱好,纯粹将画符等同于“完成一幅画作”,也相信中国古老的符箓文化之所以能流传那么多年,一定有它的魅力所在。

  上古先人将绘画与降妖伏魔联系起来,并付诸实践,何遇则为他打开一扇通往这个神秘世界的大门。

  兴致勃勃的冬至简直停不下来,一口气画了上百张,又从中挑出最满意的两张,按照何遇教的方法折成三角形,放在口袋里。

  再看时间,居然已经过去两小时,他满头大汗,而且饥肠辘辘,就像跑完一万米马拉松。

  他心想自己幸好带了夜宵回来,把桌面收拾了一下,玩着手机解决完椒盐鸭舌,正准备去洗澡,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。

  透过猫眼,冬至看见了徐宛。

  徐宛牵着彤彤,一脸不好意思。

  “小冬,你还没睡吧?我想去楼下买点吃的,能不能把彤彤先放在你这儿?我几分钟就回来,放她一个人在房间,我不太放心。”

  她说话轻声细语,就算拒绝了也不会怎么样,但这种举手之劳,冬至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:“行,就让彤彤在我这儿坐会吧!”

  两人寒暄几句,徐宛正要出门,外头突然传来一下打碎玻璃的动静,过了一会儿,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。

 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快十一点,酒店地处市中心商业街后面,隐隐能听见商业街那边热闹的动静,但又不会特别吵,住在高楼层的客人如果把窗户一关,就更安静了。

  但冬至没有关窗,所以那一声闷响之后,他们就听见楼下传来尖叫。

  凄厉叫声穿透了夜色,更传入九楼房间,让冬至心里咯噔一下。

  他和徐宛相视一眼,两人不约而同走到窗边往下探看,就看见地上仿佛躺着个人,从他脑袋下面,深色液体缓缓蜿蜒出来。

 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路人,但大都不敢靠近,也许有人报了警,在冬至他们发呆的时候,警笛已经从商业街那边遥遥传来。

  徐宛忽然惊慌地捂住嘴巴,结结巴巴道:“那个人好、好像是从隔壁房间跳下去的……”

  冬至也发现了,不仅如此,从这里往下看,他还觉得那人有点眼熟。

 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,他把徐宛母女送回房间,又下楼去酒店大堂。

  有人跳楼的消息很快传开,酒店门口也站了不少人,其中大部分是酒店客人,还有酒店保安和大堂经理等人,大家神色惊慌,议论纷纷,还有的去前台要求退房,前台两个小姑娘根本忙不过来,一时间焦头烂额,场面乱糟糟的。

  冬至站在人群后面,但他还是借由对方身上的衣物,辨认出那果然就是他刚刚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女人!

  从九楼跳下来,其中一只显眼的红色高跟鞋还套在对方脚上,另外一只则散落在不远处,血迹还未干涸,从死者身下慢慢晕开,冬至赶紧退后一步,让视线离开这个让人不适的场景,手不由自主摸上口袋里的明光符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冬至感觉自己的情绪真的慢慢平稳下来,也没那么害怕了。

  警察很快赶到,开始围起警戒线,询问酒店工作人员,冬至没有继续留下来看热闹,而是赶紧上楼回房。

  现在这种时间,再要换酒店就太麻烦了,但他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走。

  刚躺下,警察就来敲门了。

  他们显然已经得知死者就住在冬至隔壁房间,上来询问情况,冬至一五一十把情况都说了,连走廊上偶遇时发现对方行为古怪的事也说了,死者跟冬至八竿子关系打不着,又多半是自杀,警察其实也就是上来例行询问,登记他的电话和身份证号码,又把出事的房间封起待查。

  过没多久,冬至隐隐听见隔壁房门被敲响,估计是徐宛母女也被问讯了。

  他在床上翻滚了半天才睡着,临睡前还特意开了洗手间的灯,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总听见洗手间传来水龙头被打开的水流声,又感觉有人站在床边,可对方每次想靠近的时候,又好像被无形隔开,最终只能不远不近站在那里盯着冬至,眼神也越来越怨毒。

  冬至心有所感,无奈身体太疲倦了,眼皮根本打不开,连最后什么时候失去意识彻底昏睡过去也忘记了。

  他隔天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伸手去口袋掏那张护身符,结果发现那张明光符竟然从昨天崭新的模样变为完全焦黑。

  冬至吓得不轻,唯一的解释就是也许昨晚真有什么东西想要靠近他,结果符文发生了作用,但也因此“牺牲”了。

  幸好昨天还剩一张,他也懒得再折腾了,直接从背包里翻出来,然后简单收拾一下行李,下楼去退房。

  出门时他特意回头看一眼出事的房间,门关得紧紧的,外面上了封条。

  冬至本想去敲门问问他们昨晚有没有遇见怪事,但转念一想,问了也只是给人家徒增烦恼,如果徐宛觉得不对劲,自然会去退房换酒店。

  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,酒店方面今天已经有经验了,对于想要退房的客人,二话不说就给办理,酒店大堂的保安也从两个增加到四个,站在门口如临大敌盯着想要近前拍照采访的记者。

  出了酒店,冬至就直奔火车站,经过来时的事,他本来对坐火车还有点抵触情绪,但这一路平安顺利,什么也没发生。

  当天傍晚,他就抵达白河站,也就是俗称的二道白河。

  冬至在车站旁边随便找了个旅馆休息一晚,离开酒店之后,各种古怪的事情似乎也随之远离,总算让人松一口气。

  隔天一大早,冬至找到一个即将前往长白山的散团,给了车费,搭上顺风车。

  他找到一个靠后的空位坐下,邻座的女孩子主动与他打招呼,两人聊了几句,冬至得知对方叫张行,刚大学毕业,原本是跟朋友报名出来玩的,结果朋友临时有事退出,她又已经交了钱,只好单独来参加,好在团队都是年轻人,领队也很照顾人。

  冬至这也才知道,车上除了他自己之外,全部都是一个旅行团的成员,准备到长白山进行户外旅行。

  符箓穿透黑雾的瞬间爆出一团光芒,像是灯光骤然闪了又灭,冬至看到那张符箓与黑雾一道爆开,化为粉末又消失无踪。

  那个乘务员倏地望向冬至,刚才满面笑容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扭曲狰狞,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。

  他将餐车往前一推,人却扑过来!

  冬至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,肩膀已经被狠狠抓住。

  痛楚瞬间穿透衣服和皮肉,直接抵达骨头,眼前视线一片模糊,仿佛被血雾覆盖,冬至有种整个肩膀要被撕裂下来的错觉,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大叫起来。

  “啊!!!”

  忽然间,眼前大亮,如同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,炫目却不刺眼,火焰散作流光,璀璨华丽,充斥着他的视线。

  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,极具穿透力,凄厉中带着不甘怨恨,让人禁不住浑身发抖,想要捂住耳朵。

  被紧紧抓住的肩膀陡然一轻,冬至无力倒向后座,大口大口喘息。

  但混乱才刚刚开始。

  眼前骤然黑暗,连原本开在车厢里的夜灯也齐齐灭掉,随着餐车乒铃乓啷的动静,乘客们惊叫起来,不少人慌忙大喊“怎么了”“发生什么事”。

  就在这个时候,冬至的肩膀微微一沉,像是有人按住。

  还没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他下意识就要惊叫,嘴巴却适时被捂住,耳边传来一个声音:“是我。”

  是被何遇喊老大的那个男人!

 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,但也许是何遇的原因,冬至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接住,又慢慢放回原地。

  似乎察觉到他的放松,男人这才松开手。

  “给你治一下肩膀。”对方言简意赅道。

  冬至随即感觉自己受伤的肩膀像是被一盆冰水灌入,瞬间缓和了火辣辣的痛楚,他本来半边手臂都没了知觉的,但现在试图动了动手指,发现居然比刚才好上许多。

  他张口想要道谢,喉咙干涩疼痛,刚才的出汗好像把所有的水分都带走了,身体也软绵绵的,根本站不起来。

  车厢里的大灯亮起来,不知谁喊一声“有人昏倒了”,茫然的乘客们这才发现刚才推着流动餐车的乘务员倒在地上,人事不省。

  冬至脑海里一直浮现对方朝自己露出的诡异笑容,忍不住朝地上看去。

  这一看之下,冬至不由心头狂跳。

  不知是否光线造成的错觉,他似乎看见对方额头上有一线淡淡红痕。

  冬至没敢上前仔细查看,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男人,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。

  来无影,去无踪,不留任何痕迹,要不是肩膀上的痛楚确实好很多,冬至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出了幻觉。

  乘务长带着乘警过来很快赶来,拨开人群,弯腰察看,脸色随即变得凝重。

  车厢内一片乱糟糟,有小孩惊吓啼哭的,有乘客抱怨的,倒地的乘务员很快被带走,过了一会儿,乘警去而复返,开始挨个询问当时的情形。

  冬至被问到的时候,当然不敢把实情说出来,只说乘务员不知怎的突然倒下去,紧接着灯光一灭,他也看不见了,跟其他乘客的说辞大同小异。

  何遇回来的时候还被乘警盘问了一下,还好他随身带着车票,冬至看到他,如获救星,反倒是何遇见他一脸惨白,很是惊讶。

  “出事了?”

  冬至点点头,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。

  “老大来过了?”何遇如释重负,“还好,有老大在,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。你肩膀怎么样了,我看看。”

  冬至也想看看自己肩膀的伤势,刚才那一抓,他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要碎掉了。

  他脱下上衣,低头一看,果然吓一大跳。

  左肩多了一个青紫近黑的五指印,正好就是刚才对方抓在他肩膀上的位置。

  何遇脸色凝重在掌印上摸了又摸,终于松一口气:“没事,只是有点淤青,还好你遇上老大,不然就不止留下痕迹了。”

  冬至战战兢兢:“会怎样?粉碎性骨折吗?”

  何遇摇摇头,脸色有点紧绷:“这还是好的,一旦魔气渗入皮下,通过血肉流遍全身,整个人的精魂就会被魔气侵袭殆尽,成为一具徒有皮肉的躯壳,到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。”

  变成僵尸吗?

  冬至瑟瑟发抖:“能不能说明白一点?”

  何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:“反正就是一个字,死!”

  冬至被他那一拍,吓得一个哆嗦。

  老实说,在这之前,哪怕是何遇写下那张符给冬至的时候,他心底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,但那张符跟黑雾碰撞时爆开的火花,以及现在他肩膀上这个手印,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话。

  正常人类抓住他的肩膀,哪怕再用力,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。

 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冬至缓缓打开。

  冬至也想学公司里那些女生嘤嘤嘤,他能不能把这道门重新锁上啊?!

 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:“还有一件事,刚刚倒下去的那个乘务员,额头上有一条红痕,我曾经在梦里见过!”

  他把自己之前的梦境和何遇描述一遍。

  何遇的表情严肃起来:“我带你去见老大。”

  冬至惊悸未定,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,还是靠何遇半托半扶,才来到软卧的车厢。

  软卧里空无一人,连行李都没有,只有左侧下铺枕头边放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。

  “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,这间软卧被我们包下了,你随便坐吧,我去给你买点热饮喝。”

  何遇说完就走了,冬至很想拉住他,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了,只好强装镇定,四处打量,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那本书上。

  凑前一看,书名是《三百六十五个童话故事》。

 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个男人拿着童话书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,觉得简直难以想象。

  难道对方是买给孩子的?

  冬至觉得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书不太好,又控制不住好奇心,脑海里两个声音不停拿着刀交战,最后小人那一面占了上风,他朝那本书伸出手。

  他没有拿起来,只是随手翻开最新一页。

  居然不是童话书,而是一个笔记本?

  他咦了一声,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,比何遇的鬼画符还难懂,却有种快要划破纸张的惊心动魄。

  不像简体字,也不是繁体字,更不像外语,这是什么文字?

  冬至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,赶紧压抑住自己翻看其它页的欲望,将笔记本合上。

  下一刻,门被推开。

  冬至吓一跳,忙转头去看,何遇出现在门口。

  “对不起,我刚以为那是本童话,就想拿起来看看!”没等对方询问,他已经主动开口坦白。

  结果何遇嘿嘿两声:“没事,反正我也偷看过!老大闲着没事经常会在上面写写画画,不过一般人都看不懂,看了也没用。”

 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,对冬至道:“经费紧张,买不了热巧克力,喝杯热水将就一下。”

  冬至:……

  经费有限能包下这一整间软卧?

 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,何遇哀怨道:“就因为包下这里,所以才没有多余的经费了啊!”

  冬至很奇怪:“这里还有多余三个床位,你为什么还要去硬座?”

  何遇唉声叹气:“工作需要,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,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。”

 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,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。

  何遇摇摇头:“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,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,会不会是你看错了?”

  正说着话,男人回来了。

  “怎么把人带回来?”他没有跟冬至寒暄,直接就问何遇。

 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,男人果然皱起眉头,看向冬至,片刻之后又摇摇头。

  冬至紧张起来,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。

  何遇忙问:“怎么样?”

  男人道:“没发现异常。”

  何遇松一口气:“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,我帮他清理了一下,就怕体内还有残余,想找你看看。”

  又安抚冬至:“别担心,老大说没事,那就是真没事了。”

  男人道:“不行,让他到站就下车。”

  下一站是天津,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。

  冬至道:“可我想去长春。”

 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,就问: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

  男人淡淡道:“那个乘务员死了。”

  冬至一惊。

  何遇追问:“死因呢?”

  男人道:“没有外伤,要进一步检查,我已经跟上面说了,下一站停的时候,把人交给我们处理。”

  何遇问:“那我们也跟着下车?”

  男人摇头:“有人接手,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。”

  他语焉不详,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。

 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,为他求情:“老大,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,不如捎他一程,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……东西,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,我们又一时不察,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,你看呢?”

  男人不语。

  冬至忐忑不安,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,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。

 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。

 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。

  冬至会意,忙道:“我什么都不打听,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!”

  男人终于点了头。

  冬至有点紧张,又有点开心,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,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,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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